那是一个火红的年代。父亲很难顾家,母亲成了家里的主心骨,里里外外忙个不停。白天要到蔬菜公司上班,家里缝缝补补的活大都集中到晚饭后。那时候居民区还没有通电,煤油灯就是家里唯一的光亮。
我们兄妹上学做作业要靠它,等我们睡下后,母亲才开始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忙活起来。母亲很要强,为了让家中老小都能在春节穿上新衣新鞋,从秋后就开始打褙子、纳鞋底,量体裁衣、飞针走线。母亲的手很巧,在我们那个院子,都是数得上号的。因此母亲还常常帮别人家干一些诸如掏领口、盘纽扣、上鞋面等难度大些的“技术活”。
母亲做的饭很香,尽管是粗茶淡饭,让我记了一辈子。以至于后来离开家乡,外地上大学,毕业分配工作到农行又从事审计工作,走南闯北,吃惯了山珍海味,却总也想起母亲的手擀面、粉汤、猪肉炖粉条和红烧黄河鲤鱼。尤其是红烧黄河鲤鱼炖鱼汤,一锅鲜美的汤中,放上点嫩绿的韭菜,不仅色泽好看,而且鲜爽入口,香到记忆里。
家是童年的依赖,健康的家庭是生命茁壮成长的沃土。父亲非常热爱工作,一年到头总是很忙,仿佛将全部热情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了。他以诚实的为人、精湛的业务能力,不仅受到单位上上下下的尊重,也赢得了荣誉,为我们的健康成长提供了稳定的经济收入。母亲很尊重父亲,也很支持他的工作,她用毕生的勤劳和善良,使我们普普通通的家充满了阳光。
上小学时,班主任魏老师不仅数学讲得好,有时语文老师上不了课,她就替讲,也很受学生欢迎。班里好些同学经常到她家里去玩。每次去,老师都不厌其烦地先问课堂上听得懂吗,若有什么含糊的地方,老师就耐心地进行辅导,直到我们弄懂为止。老师一有空就给我们讲故事,有古典的,有革命战争年代的,讲得最多的还是小说里的人物。开始上学时,我喜欢数学,对作文课比较“头疼”。听了老师讲的故事后,慢慢地被好奇心驱使,从看小人书开始,逐渐到阅读小说,一发不可收拾。
我们家前面住着一位姓孟的老大爷,说话文绉绉的,大人们都叫他“老夫子”。孟大爷收藏了许多古典小说,也是个肚子里有故事的人。他很喜欢小孩,给我们讲的多是《水浒》、《三国演义》、《说唐》、《三侠五义》之类的东西。后来,我们干脆就从他那里借书看,以至于在以后的几十年中,我对历史产生的浓厚兴趣始终不减。
回想起童年时光,每一步的成长都离不开父母、师长和许多好心人的关怀、关爱和照顾,正像一棵幼苗离不开阳光雨露的滋润。每每想起,总有一种感恩之情袭上心头。人只有常怀感念,脚下的路才走得踏实。
童年的记忆是梦的故乡,许多经过的事,家乡的水、山,还有田野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可能幻化成五彩缤纷,在生命旅程中跟随着我,在某个长夜不经意间飘渺萦绕。尤其是漂泊在外的人们,这样的梦或许会伴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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